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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电影市场困局:中国武侠片已死?

营销资讯 2020/03/14 10:30:13  来源:网络整理

  武侠电影市场困局:中国武侠片已死?

武者的起点和追求都不够高,不能称为侠。武侠片的整个历史上,被塑造为真正英雄的人物都不算多……

      

    武者的起点和追求都不够高,不能称为侠。武侠片的整个历史上,被塑造为真正英雄的人物都不算多……

  胡金铨虽然高中学习理工科,可是喜欢文艺。他的前妻回忆他的生平,觉得他的乐事就是不务正业,最怕的就是拍电影,因为一拍起来就拼命,一拍一两年,还不能喝酒,又没时间看闲书,又不能和朋友吹牛,所以他觉得拍电影对于自己是人间地狱。他平时最爱跑世界各地的图书馆,包括研究他最爱的作家老舍,而拍电影把这两项爱好都淹没了。

  这里面就包含着胡金铨对武侠世界的理解,虽然拍摄的是外人看起来也许怪力乱神的武侠电影,可是因为自己是明史专家,他热爱且盼望还原真实的世界,明朝锦衣卫的服装就是他考证出来的,光考证出来还不够,还要花大价钱去购买原料,去制作服装,这些习惯,都使得片期无限拖延,而成本大大增加。在电影工业里面,他的这种习惯实在不能让人容忍。在这种情况下,胡金铨已经很难找到愿意投资给他拍摄电影的片商,后期拍摄《空山灵雨》和《山中传奇》,因为他觉得大部分外景地已经无法给他提供他所要求的画面感,所以去了韩国拍摄,还对老板保密拍摄,和投资者闹得很不愉快。结果,这两部电影虽然艺术成就很高,可是观众并不认可。

  当没有戏拍的胡金铨得到从美国归来的徐克的邀请去拍摄《笑傲江湖》的时候,他的兴奋之情显然溢于言表。遗憾是,他并没有改掉自己追求极致的习惯,这部电影筹拍了很长时间,香港片商已经在等待上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他还在研究锦衣卫服装的布料。它使徐克的公司面临破产,而若干演员的档期也已经快结束了,在这种环境下,徐克换掉了他,自己和兄弟们七拼八凑花一个月的时间把《笑傲江湖》完成了。

  不过徐克也是花钱的大王,在拍摄自己早期喜爱的题材《新蜀山剑侠》的时候,有一场仙女齐飞的戏,几乎召集了香港所有的武术指导,大家一起拉威亚,才完成那个经典场面。只不过,徐克对武侠世界的追求不在真实性上,更多在炫技派的奇观里。

  武侠电影除了一串热闹外,必须有核心的价值观,可是我们的侠文化恰恰没有形成这种观念,渲染的永远是丛林法则。这样的武侠世界,不能长期说服观众,也是理所当然。

  武侠片在美国:中餐如何外卖

  武侠电影的两个世界

  从胡金铨到徐克,中国电影创造的武侠世界,虚幻而迷人,可是与此同时,当所有的动作和技术都似曾相识、可能性逐步丧失之时,武侠电影的道路越来越窄了。

  客栈:江湖开始的地方

  熟悉香港电影掌故的影评人魏君子告诉本刊记者,邵老板一开始也不知道武侠片如何拍摄,招考了一批年轻的能打架的街头少年,在邵氏片厂清水湾的后山上真刀真枪乱打,那就是他想象的江湖,完全放弃花拳绣腿。可是拍出来一看,全部傻眼,因为就是一锅粥式的群殴,最后不了了之。

  胡金铨当时并不受重视,也许就是因为出身不高级。他是大导演李翰祥的拜把子兄弟,第一部导演作品是反映北平抗日的《大地儿女》,但因为在新加坡等地放映的时候不能触及抗日题材,删节很多。他拍摄的《大醉侠》事先也并不被看好,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部不被重视的影片,成为迄今为止所有的武侠片都要致敬的影片,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把想象中的江湖创造出来了。

  最经典的一幕,是在一家河边的小客店里,江湖诞生在这里。从前只拍摄过歌舞片的郑佩佩扮演的女捕快走进小客店,一群山贼虎视眈眈坐在四周,观察着,伺机进攻。不知情的店伙计还在往上端酒菜,而这些酒菜转瞬就成为搏击的道具。

  小客栈不仅有内部情景的紧张,还有外部戏份,金燕子和大醉侠从屋顶上飞来飞去追逐,窗外的山贼往室内吹毒气的手法,都成为日后武侠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桥段。从此,客栈成为江湖的一个代名词。

  胡金铨的客栈江湖在《大醉侠》之后有了更大的发展:他自己设计的《龙门客栈》使客栈江湖更加充满动感,各路人马赶到一个封闭空间内,每个人的特点,一一和京剧舞台上的人物对应:武生、花脸、刀马旦一应俱全,可又是完全严格明朝风格化的人物。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东厂诸位的穿着,首领曹少卿是大红披风,大档头穿白袍,二档头身穿黑褂,别以为这是胡金铨的编造,这些服装是他在故宫所藏的锦衣卫千户的画像中翻制下来的。

  客栈内外,仍然机关重重,桌边人用酒壶接飞箭,而且一扬手,用酒壶将飞箭打回,充分展现了窗户纸内外的江湖险恶。以至于徐克现在还认为:龙门客栈是江湖的浓缩版。

  《迎春阁之风波》则是女人戏,一群女人占据了客栈,人来人往分不出青红皂白,虽然情节复杂,阴谋重重,可是表面气氛又是悠然而喜剧化的,许多段落能让人想到老舍的《茶馆》,他在用电影向自己怀念的老北京致敬。胡金铨成长在北京,那里是他的记忆之根。在正反两方齐齐亮相之后,才展开生死决斗。

  而里面的风骚老板娘则被张曼玉发扬光大到了《新龙门客栈》之中,成就了武侠片的经典人物金镶玉。从胡金铨、张彻开始,武侠片中不仅刀光剑影,文戏也有轻松幽默一面,武侠不再只有仇杀,到徐克这里就更不用说了。而客栈的内外险恶,则远远超过了胡金铨的设计,客栈开始经营人肉生意,地下有各种秘道,当梁家辉骑马出现在夕阳西下的龙门客栈前面的时候,所有人的内心和影片中风流的金镶玉一样,一起感到莫名的兴奋。客栈不仅仅预示着腥风血雨,还预示着情感的波澜。

  一直到了大片时代,李安还念念不忘胡金铨的客栈江湖。玉娇龙初走江湖,第一场与江湖人士的恶斗,就发生在一家酒楼,许多人都会心一笑,因为这场戏和郑佩佩的女捕快恶斗山贼有几乎同样的节奏。最别致的,是玉娇龙斗的江湖人士都有虚张声势的外号,和早年的山贼也类似。

  武侠片的空间存在

  李安在拍摄《卧虎藏龙》的时候,想大家都在竹林里打,那么他就要在竹梢上打,他把竹林作为江湖场景的原因说得很清晰:竹林光影斑斓,竹子有弹性,可以在竹子里面做交叉,倒栽葱等动作,形成视觉冲突,尖竹又能把人戳死,非常多花样。果然,在他之后,张艺谋在自己的《十面埋伏》中,把竹林大战一场戏发挥到淋漓尽致。

  大漠则是开放的江湖。以往香港武侠片无法取景,直到进入内地后,大漠之美才成为武侠片必备场景,这还要归功于文艺片出身的许鞍华。她拍摄《书剑恩仇录》,一定要实景拍摄,效果非常之好,可惜耗资巨大,成为前车之鉴。这种局面,直到徐克监制的《新龙门客栈》取景于敦煌才改变过来,武侠展现大漠之壮阔成为常态。

  侠客的类型

  非常奇怪,尽管胡金铨竭尽全力在他的电影中塑造侠客的类型,可是给人留下印象的却是他镜头下面的女性。有评论者认为,胡金铨的电影从京剧和地方戏曲中吸收了很多东西,其中重要的一点是人物脸谱化,复杂的人性被抽离,所以他电影中的男性很容易成为善恶忠奸的符号化代表,并没有多少情感。

  相比之下,同期的张彻就好得多,与胡金铨正好相反,张彻是塑造男性的代表,尽管他的电影中不考证时代,描写清朝的电影中男主角不剃鬓角不刮头发就出场,可是他有他的美学观念,大侠总是穿着白衣服,即使是摄影问题无法解决白衣服反光,反对穿白衣服的年代,他也要自己的侠客白衣飘飘地走来。二是主角肯定会死亡,打破大团圆结局。三是打到一定阶段,肌肉壮硕的男主角一定会赤裸上身大战,恍惚如三国时的许褚。他自己说,中国电影一贯以女角为主,他就是要矫枉过正扭转风气,结果他开风气之先的系列电影,成就了一系列之后的动作片明星。李小龙受他的复仇片影响,成龙的醉拳吸收了他的咏春拳系列电影的精华,而吴宇森更是他常年的副导演。

  男性情谊和阳刚因素,一直是这些电影中最主要的色彩。也因此,中国电影里的侠客多了起来,不过张彻成就的更多是拳脚功夫片,不像胡金铨专著于古装武侠片。另外,张彻电影还有致命伤,就是水平高低差别太大,常常让人觉得不是一个人拍的。这和他自己后期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有关。他拍摄后期的名片《上海滩十三太保》的时候,常常在椅子上睡着了,刘德华他们在前面拍戏,不敢出声,只在那里无声地打来打去。

  侠女走江湖,肯定都有几分泼悍,即使是初出茅庐的玉娇龙也是如此。她对长者毫不留情,对俞秀莲说:打不赢怪兵器不好,去选,我等你。李安开始还怕台词不好,后来想想,很有一种非常恶毒的泼辣感,最终选用。

 高僧的出现,以及武功高强的东厂太监的出现,还是归结于胡金铨的贡献。在《龙门客栈》中的东厂厂公曹少卿出现后两年,武功高强的太监形象出现在武侠小说中,最著名的是金庸的《笑傲江湖》,包括离奇的武功秘笈《葵花宝典》。

  器之用:从筷子到刀剑

  对武器的迷恋,肯定是武侠片不容置疑的一个内核,早期张彻电影很好地将武器形象化了,在他著名的《独臂刀》中,残缺的刀谱、断刀、连环刀都纷纷呈现,使得中国人记忆中固有的十八般武器形象化了许多。徐浩峰觉得,其实中国人所使用的武器系统并不玄虚,一支枪,一把剑就足够了,因为枪乃百兵之王,剑乃百兵之帅,重视的是武器的杀伤力,可是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显然无法满足观众的观赏欲望。

  进入内地的武侠大片时代后,整个武器系统越变越精严,董玮和张艺谋合作过《英雄》的早期,武侠用手拨动箭雨成为他们讨论的焦点。董玮说,他是个实在人,他本来的设想是侠客不直接去面对飞来的箭,而是搅动空气,让空气中的灰尘飞舞,气流导致了箭射击的偏向,可惜当时的摄影技术无法达到,而动画技术也还不纯粹,所以这个设计没有成功。但是另一把无名使用的剑的速度,却通过破雨珠的感觉而实现了。而张艺谋的武侠片中,虽然对武器没有具体描绘,但是气势极大,现在董玮还对片尾那个万箭齐发的场面感到钦佩。

  经历了《七剑》和《狄仁杰》的努力方向后,徐克的武器梦终于在《龙门飞甲》中尽情呈现出来。魏君子分析说,看徐克的电影特别有意思,可以看出他的努力方向,比如在《狄仁杰》里,下到鬼市后,鞭子、剑和锏都在发挥作用,肯定是徐克特别想让这些武器生出光彩来,可是受制于镜头和场景,观众仍然没什么印象。

  早期的胡金铨电影中,郑佩佩使用筷子当飞镖,依靠的是镜头剪接,在徐克这里却有了发展,难怪有论者评论,徐克的科技化有望走向现代,胡金铨的哲理有望走向永恒,是将来发展的两大起步点。

  武侠片的科技春梦

  其实胡金铨也是这样,徐浩峰说,胡金铨使用的武术指导韩英杰出身于戏班,也干过马戏团,他创造性地用弹簧垫子作为演员起跳的基础,这使电影中的轻功展现是有物理轨道的,非常实在。在他最后的几部影片中,越来越苛求武术的真实性。比如《空山灵雨》中,小偷、贪官和女贼一起到寺庙偷经书,他们在白天活动,是因为寺庙白天反而是清静少人的,而武功也不是硬碰硬的搏斗,恢复到传统的试探中,大家都在试探对方功力,一颗小碎石弹出,立刻知道对方的高下了。徐浩峰曾经写过《逝去的武林》,是一本形意拳高手的口述,他对中国武林的情况非常了解,所以也对胡金铨处理武功的方式很佩服。

  徐浩峰说,武侠片中这种对付枪的春梦,近年越演越烈。《叶问》是把枪掰坏,而《十月围城》等电影讲究点合理性,就用电影中人命令,不许开枪。日本剑侠片似乎更能面对这一崩溃场景:《黄昏的清兵卫》写武士的没落,而《剖腹》中,武士则被枪炮射死。

  武功不能对付枪,这是肯定的,可是近代中国人似乎不愿意相信。从义和团开始,到还珠楼主写《蜀山剑侠传》,一下子用到了各种神奇的西方科技去改装中国侠客世界,包括手榴弹和直升机,都在武侠世界里有了代用品,他当年就订阅科普杂志,并不是完全瞎想。徐浩峰觉得,还珠楼主的心态,是武侠片春梦的母体,就是武侠要宣泄,要不顾及人情,武侠恐惧科技,可是又要糊里糊涂战胜科技,这就成为武侠片难以克服的迷梦了。

  武侠的大片时代

  港片导演进入内地拍片以来,王晶的头部电影迅速火爆,当时他提出了论断:港片的黄金十年可以在内地复制。可是没有想到,第二部粗枝大叶的影片就卖不动了。别的导演也一样遇到挫折,《刺陵》等大明星、大场面的现代武侠片一样惨败,即使请来高手程小东,他拍摄的若干电影也一样面目模糊,带给不了人们任何惊喜。最新的例子是《白蛇传说》。

  程小东告诉本刊,他是电视台起家,很善于用低成本的紧急智慧去拍摄一些东西,最精彩的例子是在《新龙门客栈》里,当时没有剑的道具,他就用一根木棍,号召剧组成员把香烟盒里面的锡纸贡献出来,然后把它们糊上去,成为东厂高手甄子丹的宝剑,再借助快速剪镜头将之弥补。可是,这套技术,在现在的电影界,却显得不够用了。香港低成本电影时代遭遇了好莱坞式的中国大投入电影,突然就不好看了。

  魏君子说,更不好的结果是,张艺谋的武侠电影打破了从前的江湖。他的电影里,只有庙堂之高,而缺乏江湖之远,无论是《英雄》,还是《满城尽带黄金甲》,都充满了宫廷阴谋,貌似从天下苍生出发,可是本质上并没有升华侠文化,不过是清朝公案小说黄天霸的升级版,这些都应该算是古装大片,实在算不得武侠片,因为里面没有江湖了。反倒是李安,还保留了江湖的影子,比如说镖局,比如说大漠,这些都是中国人熟悉的武侠江湖。

  因为大片冲击,使得新出现的武侠电影只能去寻找自己的新道路,《精武英雄》是与好莱坞的英雄片嫁接的新类型电影,可是票房一般。陈可辛拍摄了很写实的武侠片《投名状》,里面没有人会飞,程小东得意地说,厉害的是用了很多威亚,可是没有人觉得。之后,陈可辛又野心勃勃地拍摄了《武侠》,借助《豪斯医生》的科学探案方法,和所谓穴道的科学理解去重新构造武侠世界,可是,直接可以看美剧的年轻观众越来越多元化了,他们显然没那么容易被打动,这部电影丝毫没有起到想要的效果。

  武侠片中的经典角色

  金燕子式的俏皮侠女发展到后来就是玉娇龙。《新龙门客栈》的邱莫言则和《侠女》一样,心事重重,担负着铲除奸佞的重担,偶尔才能流露一点侠骨之外的柔肠。

  在武侠电影式微之后,它变种为功夫片,嫁接进现代背景。香港有两个女星动作片品牌:霸王花系列与皇家师姐系列。皇家师姐是专为杨紫琼打造,她虽然是练舞蹈出身,但动作比其他女星有力量,长相偏硬,有侠气,不娇气,经常在银幕上一人独打好几个壮汉。为了对抗皇家师姐,对头公司找来了杨丽菁,八九十年代有一批二线女打星,李赛凤、大岛由加利、胡慧中,她们不会功夫也得勉强上阵,常常受伤,最严重的一次胡慧中和李赛凤被爆炸物烧伤,险些退出娱乐圈。

  霸王花系列由成龙监制,以群戏为主,有些女演员根本不会打,吴君如负责搞笑,叶子楣负责软色情,文艺片出身的胡慧中负责打戏,经常使用替身。这个系列更像是喜剧而不是功夫片,所以这些女演员在武星界的地位没一个比得上杨紫琼。在半自传体电影《阿金》里,杨紫琼展示了她各种受伤经历。李安考虑用杨紫琼演俞秀莲,也是由于她片酬在女演员中最高,却没有一部代表作,身上还保留着演技没被开发的淳朴。

 张彻性情偏激,他创造的侠客也和他一样。他的御用男一号、男二号是姜大卫与狄龙,从外表看,英俊高大的狄龙比姜大卫更像大侠,但张彻自从发现姜大卫,就让他做男主角,唯有《刺马》里,狄龙是男一号马新贻,偏偏是个反派。

  黄飞鸿

  关德兴演了八九十部黄飞鸿作品,但对于今人来说,李连杰是最成功的黄飞鸿。本来他不在徐克的构思里,就像他原该是《新龙门客栈》和《卧虎藏龙》的男一号一样,徐克心中的黄飞鸿是大侠狄龙,周润发来演黄的首徒梁宽,如果是这对组合,应该不会跳出关德兴的窠臼,戏份也会由一生一旦变为双雄会。因为档期不合,找了李连杰,因此当时李的压力很大。

  方世玉

  方世玉属于少林寺系列,在左派导演张鑫炎北上实景拍摄《少林寺》之前,港片中的少林寺基本是指南少林,并不是最正宗,所以《少林寺》的开篇专门有一段纪录片讲述嵩山少林的源流。方世玉的父亲方德是丝绸商人,外公苗显是少林五老。

  李连杰自组正东公司后,拍了许鞍华的电影《方世玉》,这部电影的编剧有蔡康永。方世玉的主要事迹是与雷老虎打擂以及反清复明,于是方世玉变成了红花会成员、陈家洛的徒弟,把金庸小说杂糅进来。方世玉和其母苗翠花成了一对喜剧母子,惯会惹是生非,小错不断却本性善良,萧芳芳的苗翠花喧宾夺主,把花瓶李嘉欣、胡慧中衬得毫无光彩,这种小生老旦的搭配新鲜罕见。

  因为死得早,方世玉是一个少年英雄,谐趣是少年的天性,如果是喜剧,血腥爆菊场面就非常违和,从此,李连杰的方世玉形象固定下来,再也没有新花样。

  陈真

  李小龙踢武馆一场戏,所有人一袭黑衣,只有他一身白色中山装,他是模仿姜大卫在《报仇》中的出场。研究香港电影的影评人魏君子说:以今天的眼光看,李小龙的表演一无是处。他出招时的嚣叫像猫叫,举手投足过于夸张滑稽,除了打斗谈不上有表演,特别是一到感情戏部分,就能看出李小龙的生硬局促。

  陈真代表了中国式的尊严,抵抗外侮的决心有了,为此付诸的行动有了,但用功夫去抵挡子弹是义和团式的愚蠢和凄凉。李小龙曾经在何守信主持的电视节目中表演过手指插入易拉罐,他在片场怂恿其他演员和他一起食生牛肉增强肌肉,甚至借助于药物。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李小龙骨子里深埋着古典主义英雄情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到了李连杰时期的陈真,更讲究人情味与人性的多面,不过这些精神内核都是给华人看的。西方人喜欢《精武英雄》胜过《黄飞鸿》,只不过因为前者是拳拳到肉的功夫片,后者是吊威亚的侠客片,前者让他们感觉打得更过瘾。

  李连杰在拍《霍元甲》时,试图想讨论武力的无用,霍元甲用武术击败了外国人,击败了中国对手,但他并没有得到内心的安宁,冤冤相报换来了灭门之灾,当他放下了仇恨,变成了佛一样宽恕的人物,才进化成一代宗师。这是基于个人经历之上的思考,观众并没有同理心,他们更喜欢甄子丹在同时期推出的陈真和叶问,甄子丹打倒外国人时,影院里一片叫好声。

  比陈真更极端的人物是马永贞,清末民初的侠客是最后一拨,近现代的枪炮使武功变得可笑无用。徐克的电影里就不断要面对这个问题,他甚至找出了非常荒唐的解决办法。先是让侠客腾空躲子弹,后来发展到让林青霞在《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里徒手接炮弹,反掷回去,罔顾物理知识,只能说是极致的浪漫主义。

  马永贞固然也是清末人,但他闯荡的上海滩在人们印象中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样子,所以大多以马永贞为主题的电影里,他没有留辫子,而是短发短打扮,一副青帮弟子的模样。他的身份是拳师,被斧头帮暗算身亡。搬到银幕上的马永贞,是一位出身底层的野心家。

  与之前大义凛然的侠客们相比,马永贞是自私自利的,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出人头地,手段也未必光明,这个系列开启了上海滩热,争地盘、打帮派,更接近黑帮电影。

  金庸、古龙的大侠

  金庸作品搬上银幕通常比较失败,篇幅浩瀚,枝杈过多,经过删减后不伦不类。如果看邵氏早期电影,会发现郭靖、杨过的扮演者会让当下的观众极为不习惯,比黄蓉、小龙女难看得多。比如既演郭靖又演杨过的傅声,两个角色留着同样的发型,贴鬓角,假眉毛,脸上两砣红胭脂,像个有着成年人身体的小孩子。用张彻的话:查兄是长江大河,他是激流瀑布,他只能表现查兄作品里的一枝一节。

  古龙比金庸更难拍,他的小说重文字轻故事。他笔下的侠客和美女都似仙人一般,不是凡物。有了楚原和古龙这两个文艺青年的相遇,古龙小说的意境才能在银幕上表现出来。楚原最爱的大侠是狄龙、岳华,一脸正气,亦舒说过岳华长得就是一副好人的样子,为人也是好好先生,狄龙也是这样。古龙对自己的相貌自卑,因此他的书中除了《欢乐英雄》里的郭大路像他一样有一颗大头,其他无不是英俊潇洒迷死少女之辈,郑少秋就是古龙人物的最佳代言人,岳华还是长得太敦厚了点。楚原电影里的大侠和大侠的女人,永远是白衣胜雪,但无论怎么打扮,还是美不过古龙的文字。倒是程小东在《倩女幽魂》里使用的手法,比较有古龙电影的感觉。王祖贤也更像是从古龙小说中走出的人物,她在《新流星蝴蝶剑》里的小蝶比以前的井莉、恬妮更加不食人间烟火。

  真正的高手大隐隐于市,古龙中年隐于死亡,楚原晚年隐于肥皂剧的甘草演员里。

  出发自胡金铨传统

  比如服装,不仅要依当初那黑白为主的路子,更要学当初方法,严格考据,精细手工,使衣服的设计要结合人物个性的同时,适应他的行为动作,成为其展示打斗动作美感的一部分。颜色风格也须井然有致,从赵怀安的一袭黑袍,到凌雁秋从黑至白的渐次变装,江湖中人的灰蓝陪衬,对照朝堂中人华丽气派,异族侠士的妖娆奔放,层次细节中,点滴处处都找得到精心。

  专访徐克

  三联生活周刊:很多研究者认为,你的武侠世界一脉相承胡金铨的武侠世界,你自己认同这个说法吗?

  徐克:我觉得我被很多人影响,而影响我最多的是黑泽明,因为他是第一个让我对电影感兴趣的人。可是像黑泽明和一些感动我的、影响我的导演在我的电影中到底影响有多少,我一直无法很具体说出。作为一个电影人,一般我们都希望去做一些跟过去不太一样的想法,如果你尊重或是佩服一个导演,绝对不会重复他的东西,只不过也许在处理一些镜头的时候,会受潜移默化的影响。

  徐克:东方人看事情当然有东方人的特点,中国人看事情有中国人的特点,这与我们中国人一直以来对生命的体验、对生命价值的追问、对人生追求的态度,以及整个民族历史渊源紧密关联,如果说其中包含某种哲学体系,或者是所谓中国人的意识,这肯定存在。

  但我不认为这与西方价值体系是完全矛盾的。其实我更相信所谓人类的价值观,比如很多时候,西方受我们中国人影响挺大的,在对大自然的保护啊,对众生的尊敬等等方面,而我们中国人也不该过于封闭自己的意识形态,我觉得开放更代表一种自信。

 三联生活周刊:你觉得在武侠世界里,江湖的概念是非常重要的吗?

  徐克:我觉得江湖是一个心理状态,我认为不要误解成江湖是一个武侠里面的世界。我觉得江湖就是我们平时心里追求那种所谓自由的一种人类关系。因为我们会常常陷在某个生活状态里,很长时间都处于没有变化的一种形式里,所以我们每个人看武侠小说、武侠电影都很羡慕人可以在江湖上活动,渴望去追求侠客们所追求的某种真理。这其实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江湖,它渴望被释放,所以我觉得江湖是一个心理状态,每个人都该有机会释放它。

  徐克:我倒没有过分看重这些因素,因为在我眼里,我们很早就影响到了世界电影,我记得我很早在美国时就看到李小龙的电影在四十二街的戏院放,当时还纳闷西方人为什么喜欢看东方人的拳脚动作片,经过这些年,我认为只要我们把电影拍好,自然有人会去看。选择武侠,不是故意去说要整合什么资源,或者紧跟赶超西方的电影发展,我觉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关联现实生活的、有强烈震撼的题材,我觉得只要是这样的题材,只要拍好,都可以影响世界电影。

  徐克:我拍《蝶变》是因为当时新浪潮没人去碰传统题材,都去找一些比较当代的东西。既然很多人都这样做,我就想选择武侠题材去做个不同的作品,希望我也能够在新浪潮的团队里做些其他不同人物形象出来。没有说因为李小龙、因为黑泽明,完全没有。因为我觉得武侠电影在当时并没有被很多人看做是很重要的类型电影,所以我想尝试能不能把这个类型电影重生一下,看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新的不同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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