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销资讯 2020/03/15 16:59:48 来源:网络整理
摩拜单车消失了,但粉丝们还活着
得知美团把新款摩拜单车换成黄色之后,“摩拜一族”的群聊炸了。
“摩拜就要毁在美团手里。”另一位群友接着说。
“想用这种过渡,这等于是强奸。”摩拜猎人创始人庄骥说。
“摩拜一族”,这个存在于微信群里的虚拟组织,由”摩拜猎人”和摩拜单车的深度用户组成。在共享单车行业被狂热追捧的时期,它因为自发维护共享单车秩序,加上粉丝内部的阶级严格和理性克制,频繁得到外部世界的关注。但在“摩拜换色”发生之后,它展露出了失序和狂热的一面。
摩拜单车,一个连品牌名都被弃用的共享单车品牌,为什么能拥有粉丝?它的粉丝到底是所谓的“公序良俗捍卫者”,还是饭圈文化在共享单车行业的云翳之下投出的魅影?
庄骥没有想到,这个虚拟的社区后来长成了一个具备完整权力体系和运转法则的系统,他本人的“地位”,则好比金字塔顶端一呼百应的领袖。
庄骥和孙世跃这两位早期运营者开始制定权力体系、核心思想和运行法则。
他们首先把有热情者和吃瓜的“庸众”筛分成三个群体:深度用户、实习猎人和正式猎人,每个阶层设置了严苛的流动门槛。庄骥给正式猎人设置了三关考验:首先就近选择进入一个地区群,成为“预备猎人”。进群后,工作单位、姓名地址和身份证号都必须公开,他解释这是为了避免网络暴力和人身攻击,“不公开就不要进来。”
第二关是如实回答“观察员”提出的问题,社会背景和人品得到认可后,才可以成为“实习猎人”。
控制门槛之后,庄骥开始制订思想纲领。他选中了刘慈欣创作的科幻小说《三体》,并组织了读书会,还开了《治安管理条例》和报警流程的培训。对《三体》的推崇一度到了“不看三体,不入圈”的程度。
摩拜一族的纲领是“团结友爱,互助互勉,热爱生活,热爱摩拜”。他们认为无桩智能共享单车是中国向世界输出的一种创新模式。还有人给“摩拜一族”建了百度词条。
庄骥说,如果要用一句话总结摩拜猎人的价值观,那就是“公序良俗的捍卫者”——即使没有摩拜,他们也会出现在各种救助和捐款现场,这群人就像苹果电脑刚面世时,最早安利苹果电脑苹果系统的“青年先觉者”角色。
猎人们还被要求能自如应对媒体的媒体的采访,接受媒体采访被喻为《三体》中的“宇宙广播”:作为深度用户、热心市民,他们希望切身相关的生存环境可以更好一点——这符合刘慈欣的宇宙观:宇宙是黑暗的,但作为人类,依然对我们的世界存有希望。
猎人刘祎曾对媒体说:“我们不是在给共享单车擦屁股,是给不文明使用的人擦屁股。”
至于被外界质疑“作秀”、“雇佣兵”和“吉祥物”,粉丝们学着三体组织的语气说“主不在乎”。
这看起来很像一个传销组织和地下江湖。
摩拜何以成为“本命”
庄骥并不喜欢被称为摩拜的粉丝。在他眼里,这个词就是“老公”、“老婆”和“乱撒钱”。他觉得猎人们更像“父母看自己小孩应该练音乐还是应该报什么兴趣班”的心态。
但事实上,在严格纪律之下,他们行动遵循指令;不计回报维护摩拜单车的运营、组织线下活动;严格遵循“头朝外、不占车道、撕掉小广告”的“摩六条”标准;并在集体行动中生发出一种日常生活中难以体味的崇高感……俨然一个组织有序的饭圈。
每个摩拜粉丝都在这些集体行动里找到了自己的支点。
CEO感叹“我都没那么多”。
对广州猎人群的群主洲民来说,做猎人是满足自己内心英雄情结的一种形式——我是为弱势群体清障,为企业减负,为社会重建文明,整理完车辆后,成就感满满,救世主上身。
摩拜推出招行联名信用卡后,摩拜粉丝们几乎人手一张。一位成都的粉丝拿到手不久,便早早询问其他人“信用卡到期后能不能续期”。
“如果要给摩拜找个代言人,谁最合适?”我问。孙世跃脱口而出:“当然是我们。用户自己才是最好的代言人。”
摩拜卖身之前,管理层和摩拜粉丝一直保持互动。庄骥回忆,摩拜单车创始人胡玮炜曾说这群人的支持给了她坚持的信心——在他看来,这份“坚持”比ofo创始人戴威的“坚持”高出一级,后者“是一个搅局的,坚持是没有必要的。”
“摩拜一族”公号里的“猎人盾”成果展示。
抵制
从商业的角度看,摩拜接入美团是早晚的事,但当“摩拜单车改名美团单车”的消息正式发布,摩拜粉丝还是“炸了”。他们质问:“这就是美团收购时所说的’独立运营’吗?”“美团想钱想疯了。”“这个名字全无个性,泯然众人。”接着争先自嘲为“美团师傅”和“美团一族”。
摩拜一族在面对摩拜时,表现出内敛、谦逊、秩序、理性的一面——哪怕是乱停乱放、公车私用、恶意损坏,他们都会用管理办法和平解决。但面对美团时,这种理性和克制不再适用。
“黄色的摩拜,就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这根本不是他。王兴(美团创始人)想用这种过渡,这等于是强奸。”庄骥说。
美团投放的新款单车。拍摄:寒冰
几乎所有摩拜粉丝都激烈反对。孙世跃说:“换颜色在外面看来是最大的败笔。活力橙色和摩拜中英文商标是最大的财富,他们居然不珍惜。”还有人说:“类似于自己喜欢的女明星张曼玉突然改名张翠花了,情感上接受不了。”
就连美团的单车分享链接也被吐槽“设计像拼多多。”到后面有人发美团单车链接时,其他人就会用“分享也没用,我们就不打开”的表情包刷屏。
“也许是摩拜拖垮美团呢?毕竟摩拜现在还没盈利。”广州猎人洲民说。
没有人回应他。一位北京的粉丝继续说开摩拜主题民宿的计划。
有人提议:黄鱼被上私锁也管管吧?得到的回应是“恰恰相反,啥都不管。”
还有人开玩笑说:“美团发现黄车使用率明显低于橙车,然后抛售摩拜,摩拜再次独立运营。”
这种抵制甚至蔓延到王兴个人身上。“王兴跟胡玮炜站在镜头前,大家马上就会知道谁有审美能力。王兴长得跟马云似的。”庄骥放大了分贝。被美团收购后,他熟识的摩拜员工基本离场,美团为代表的管理摩拜的人至今没有主动跟猎人联系。
终将消逝的电波
也不是没有人“脱粉”。为了提高效率,摩拜的运营区一再缩小,深圳的部分深度用户因为住在运营区外用不了车,感情受到了伤害,相继退群;有些人则在摩拜单车的运营区外换骑单车,继续“双卡双待”;还有个别粉丝如牧民逐草而居般,把家搬进了运营区。
“如果摩拜这个品牌消失了,摩拜一族还会存在吗?”我问庄骥。
“当然会存在。你信不信摩拜真的要灭了,我们都可以讨论如何复,都可以去融资?反正这个品牌你们不要,我们自己重新来干一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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