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洋武士”纷纷被打脸 谁来当鲶鱼？

21科技 孙伟

核心提示：近期IT领域外资巨头纷纷被“打脸”，不少在于企业级业务，而本土有活力的IT公司大部分集中于消费者市场，企业级市场中外资巨头被“限行”后，就更缺乏“鲶鱼”了。

图：微软、高通、IBM等涉嫌垄断遭调查（网络资料图）

近期被严重打脸的不止是郭美美，还有IT领域一众洋武士。年初以来，在中国市场，微软、高通、IBM等外资IT巨头“噩耗”不断，主要是涉嫌垄断或信息安全问题。最近，安全软件也进入政府视线了，据路透社消息，中国政府将赛门铁克、卡巴斯基排除在政府采购名单外，但批准了5个国产安全软件品牌。（据8月6日外媒最新消息，中国政府采购清单已经排除了苹果产品。）

这些听起来已经不意外。“棱镜门”事件自去年中旬由媒体曝出，至今已发酵一年多，期间更多细节被曝，包括德国总理被常年监听等。而今年5月份(国务院新闻办所属机构)互联网新闻研究中心发布《美国全球监听报告》，像是中方对相关顾虑的一次集中表达——中国IT市场不少关键领域，如政府办公、金融机构等，被外资巨头的产品或服务充斥，这些巨头不仅可能存在对信息的不当记录、存储或使用，也纷纷涉嫌与美国国家安全局有合作，让人没法不担心——即使没有确切地成为问题，至少也成了一种可怕的隐患。

反垄断不是“借题发挥”

尽管得益于人口红利与经济大盘，作为信息服务业，十几年来中国IT业壮大明显，在部分领域已积蓄一些力量甚至对外资巨头构成挑战，例如电信设备及服务方面在全球范围内威胁着外资巨头统治地位的华为，与外资正面竞争中夺取了国内电商市场并在国际业务也有一席之地的阿里。

不过，更多关键领域，尽管存在着力量，但很少听到本土角色的声音，或者基本陷入了被支配的死结，典型如操作系统，不论是桌面系统还是移动端——好不容易听到了声音，却还是负面，如国产操作系统商中科红旗的倒闭，宣称“国产手机操作系统”的同洲960-OS的“真实血统”引来业界质疑。此外，PC芯片与移动芯片、中高端商用服务器等诸多方面，外资特别是美资企业基本主导了市场，当然，这情况并非中国独有，甚至多数国家更严重。

国内IT市场现状与信息安全的需要唤起了扶植国产的强烈愿望，去年底，国家领导人强调，需极早解决在一些关键技术和设备上受制于人的问题。而解决这样的问题，首先就必须面对众多关键技术市场被外资支配的现实。近期外资IT巨头纷纷被中国政府“打脸”，受到反垄断调查或者被官方限制采购，确切来讲，虽然原始出发点可能部分在于信息安全，但反垄断，肃清巨头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也并不能说是“借题发挥”，而只是合理执法，顺便成了一种现实手段，可为本土企业争取点成长空间。

IT产业中大部分软件应用领域，如操作系统、搜索服务、社交应用等都存在赢者通吃的特征，反垄断的三个层面里(经营者集中，价格垄断，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在其中表现最为惹眼，例如强制搭售、捆绑软件/服务、通过技术设置有意阻隔竞争对手等具体手段，同时这也会对其他两个层面产生直接明显的影响。涉嫌滥用市场地位不仅成为微软多年来面临的诉讼的主题，还是国内知名的“3Q诉讼大战”的核心内容。

而硬件领域，近期基本定调的“高通案”，则主要表现为市场过度集中而带来的价格垄断，据《国际金融报》记者了解，高通在无线通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市场和CDMA、LTE基带芯片市场两个领域都占据绝对支配地位，市场占有率分别为100%和90%，另外，高通在3G、4G技术方面积累的大量专利，让其产生了被业内戏称为“高通税”的专利费制度，其收费标准和额度一直倍受质疑。

并不只是中国“起哄”，高通和微软一直是多年来国际反垄断调查的重点对象，此前，欧盟、日本、韩国，包括美国本身，都对这两家分别在移动通信硬件和PC软件领域占统治地位的企业发起过反垄断调查，近年来，随着PC市场和移动市场此消彼长，软件服务方面，微软面对的反垄断压力略有缓解，而谷歌在搜索及安卓平台涉嫌垄断也开始进入多国监管机构的视野，在移动通信专利与手机芯片方面极度吃重的高通，全球范围内的诉讼压力也越来越大，早在2004年到2006年，高通就先后在欧盟和日韩因垄断遭到巨额罚款，被相关国家重罚的消息至今也不绝于耳。中国的《反垄断法》在2008年正式实施，近年来经过若干重要判例，如汇源与可口可乐案件、茅台与五粮液案件、奇虎360诉腾讯案件等，已积累了一些执法经验，对高通、微软等“国际惯犯”着手调查是迟早的。

“鲶鱼”角色吃紧

近期一系列政府或国企采购限制，包括最新消息中的外资安全软件、之前传出的对Win8和外资信息化咨询服务的限令(IBM等外资公司)，则明确归于安全上的考虑，这些采购限制虽然直接影响的只是局部市场，但这局部却正是外资巨头在中国市场的重要部分，市场其他部分，包括绝大多数中小民企和普通消费者，他们已经在大量使用免费或廉价的本土替代品(例如免费安全软件已经在普通消费者和大量企业中广泛渗透，浪潮、曙光等本土服务器品牌也大量占有着中低端市场)，金融、电信、能源、交通等以政府机构和国企为主要客户群的领域，仍为外资产品主导，密集“限令”之后，政府与国企这些重要客户群的选择，也将对众多处于犹疑地带的客户群产生或多或少的导向作用。以上看来，对外资IT巨头的上述采购限制，也可能会对其中国市场带来全局性的影响。

我们当然乐见外资巨头滥用市场地位的行为得到约束，或者本土企业能在竞争中合理地建立优势，但另一个，或许是更重要的层面，本土企业能否受得起反垄断间接带来的“呵护”?能否利用好政府直接的“采购红利”得到充分成长?答案不见得好看。

太陌生的不说，一个典型例子大概能反映某种情况，比如百度。排除那些跟随性的“标配产品”，百度创新程度较高且成功的产品就是三个(排除收购得到的如91、爱奇艺等)，中文搜索、百度贴吧、百度知道，贴吧于2003年上线，知道于2005年上线，而2006年到2010年，也有百度百科、百度文库、电台联盟、百度HI、框计算、凤巢系统、百付宝、百度身边及一系列垂直搜索等诸多新产品或服务出炉，虽然不一定都有多成功，多创新，但也说明了他们不曾放松过脚步，而2010年最大对手谷歌退出中国市场后(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采购红利”吧)，在中文搜索市场稳住江山的百度，迄今不但鲜有创新产品甚至普通新产品出炉，而且在主要产品用户体验上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掉队，整体水平与腾讯和阿里均有差距，近期所谓十年来最大改版的全新搜索首页，欠吐槽的程度也可见一斑。市场角度上讲，百度是成功的，但对于产品本身，百度近年来却失去了从前的执着，能带着感情和兴趣去使用其产品的用户越来越少，多数只是出于没有更好的选择。

然而，国内互联网近年来也出现了一个在充分竞争的环境中立足产品赢得市场的典型，即360。安全软件软件市场相对开放，2006年360介入市场时，既有国内老品牌，也有众多外资劲旅，它们均长期持守传统盈利模式，产品方面没有做到上佳，却各自惬意，撑不饱，饿不死。360通过安全卫士这一轻量级产品对安全市场做了足够摸索后，再把积累的产品优势和对用户体验的把握传递到杀毒软件中，并通过“免费”这一毁灭性的模式迅速获得市场，此后几年就彻底改变了行业面貌。这不是给360唱赞歌，而只是说明，即使是在一个外资强势角色充斥的市场中，只要保持适当的开放性，迟早有足够聪明的本土企业脱颖而出。

不止于此，靠着安全领域的市场地位，360继续通过新产品扩大用户版图，之后陆续发布中文搜索、浏览器等诸多产品，在不少领域充当鲶鱼角色;另外，雷军系近年来也在中国IT市场激发出不小的涟漪，可是，纵然360和雷军系有势头，但仅凭这两条鲶鱼，能给中国IT业带来的活力其实也有限，何况在国内互联网行业寡头化明显的当下。

更关键的，近期IT领域反垄断及出于信息安全的限制采购，很重要的部分是针对企业产品或服务，而国内有活力的IT公司(比如以上两条鲶鱼)，大部分集中于消费者市场，企业级市场作为IT市场重要部分，仍相对缺乏“鲶鱼”，能让行业凸显活力的角色。近一年，腾讯、百度等互联网公司陆续有渗透企业办公市场的动作或声音，OA这一层市场当然短期可培育，可深入到“IOE”(IBM/Oracle/EMC)触及的系统服务、全局的信息化建设那一层(另外还有芯片、OS等核心技术层)，却不是一两天能做好的，消费者互联网公司目前也没有动力深入去做。

适当的期待

但是，对“鲶鱼”吹毛求疵后，仍可以适当期待，本土企业级IT服务和核心技术方面，也在展开新的面貌。一方面，创投把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企业级IT服务，例如Box云存储等一批企业级IT公司近年来受到硅谷VC热宠，国内相关领域空白也被险资纷纷留意到并介入;另一方面，消费级公司与企业级业务公司的联姻也成了一个方向，典型如近期苹果和IBM在企业业务建立的战略合作，而中国国内消费级市场的白热化状态，也让消费级IT公司有必要探索对企业级业务的渗透，与成熟的企业级业务公司建立合作是一种不错的前期摸索途径。

另外，尽管消费者互联网公司可能在当前不会投入太大的精力去做底层、全局化的服务，但它们目前的局部介入却是不可预测性最大的。例如腾讯近期推出微信企业号，发力CRM管理，很难想象一旦业务做大并拓展到一定程度后，不会衍生出对企业全局的信息化服务，阿里本身作为一家2B的互联网公司，也已在诸多领域探索，深化企业级服务了，例如云计算;360去年初开始进入企业安全软件市场，并传言在酝酿企业财务软件，而百度近日也对企业级业务做过一番表态，认为未来可能出现新的大图景，在芯片领域，华为等公司也已做出颇具成效的努力。

国内IT业，中高端企业级业务和核心技术领域对外资巨头的长期依赖，也许正处在一个变天期，互联网巨头所积蓄的改造行业的力量，消费电子公司和传统企业级IT服务公司的积极求变，以及风险资本的加速介入，也许能将监管部门的反垄断力度和信息安全顾虑转变为足够的发展窗口，从而让这片池塘涌现出各种基因的鲶鱼，波浪迭起，彼此都游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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