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皮革厂魔幻16年

 

澎湃新闻

年4月6日的那个清晨——同样是在厂子门口，他得知，老板黄鹤跑路了。

江南集团与黄氏家族

故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如今，机场大道两旁的工厂企业因为拆迁改造的缘故所剩无几，从永中往北走到黄山村地界，也就四五家皮革厂还在经营。

风生水起的十年

王少华没听过那首红遍网络的歌，也不知道什么叫鬼畜。江南皮革厂的破产对他来说，只是一次扎实的投资失利。

在他十几平方米的客厅里，堆放着一些已经做好的过滤网布，炎热的夏天他不舍得开空调，赤裸着上身开始回忆在皮革厂的往事——

王少华说，在温州，一家人共同经营一个公司很常见，在黄鹤做董事长的时候，他的妻子就是公司的出纳。

但戴晓勇也指出家族企业的两面性，一方面由于血缘纽带作用，会带来很强的凝聚力；但另一方面，熟人社会缺少制度与规则的约束，很容易出现管理上的漏洞。

投产之后，皮革公司主要从外面引进革基布、树脂、油等原材料，再通过技术手段加工成人造皮革，这些皮革销售出去后，将被用于箱包、皮衣以及少量皮鞋制作。这也意味着，江南皮革公司从不生产成品皮包或箱包。

皮革市场的火爆与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温商密不可分。

对王少华来说，他投股的钱在几年之后就基本靠年底分红拿回了本金。袁亚平也写道，黄鹤承包公司一年后，开发了新产品，拓展了市场，业绩猛然提增。

一切看上去走上正轨，谁也未料到一场危机正悄然而至。

黄鹤跑路

一时间在温州市区各个繁华地段，担保公司、寄售行、典当行和投资服务公司遍地开花；报纸上每天都是担保公司的广告。

一旦某个公司资金链断裂，或是担保的下属公司出了问题，都可能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在这样的背景下，黄鹤跑路了。

“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直到黄鹤跑路，人们才发现公司已经负债累累。

在坊间，人们印象里黄鹤失联的原因，是他赌博欠下巨债无力偿还。

袁亚平在文章里写道，黄鹤好赌，早在出逃前几年就曾在澳门赌博输了一千三百万元，为躲债逃到泰国。黄作兴得知后让他回来认错，黄鹤再三表态不会再犯，于是黄作兴帮他还了赌债。

王少华说，十年来他眼看着公司从无到有，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说没感情那是假话，心里肯定不好受。

另类“走红”

故事到这里，远没有结束。原本一桩普通且已经妥当处置的企业破产案，却在两年后掀起了波澜。

这段耳熟能详的广告词在黄鹤跑路后两年出现在了四川的街头。录音机里重复的广告词，配上印有江南皮革厂照片的海报，小贩们向路人兜售钱包、皮包。

随后这名男子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正是日后家喻户晓的那段广告词，余小龙看完就笑了。

余小龙很快就让人录了音，他对录音内容信以为真，也没有多问什么，并出于同情没有收费。这名男子便摸出一个钱包送给了余小龙，说这就是江南皮革厂生产的钱包，余小龙更加相信了。

其间他一个朋友假称黄鹤打电话给他，让他惊出一声冷汗。他开始发觉问题严重，并主动找到当地媒体，公开道歉并表示今后不会再做这种生意。

何必奖对此无法视而不见。一方面小贩们打着温州工人的旗号卖假货，是在败坏温州的形象；另一方面，他们又用假货欺骗当地老百姓。

何必奖把这一情况反映给各级工商、城管部门，督促其对这类小贩进行清理，效果很好。

尽管这段录音渐渐在四川销声匿迹，但从当年的媒体报道中可以发现，福建、江西、山东、浙江、重庆、江苏等多个省份，均出现了一边大骂老板黄鹤，一边兜售三无产品的情况。

“黄鹤”一去不复返

附近一位村民介绍，厂区和厂房后来租给了其他企业。通过门前的告示栏可以看出，厂子里有多家泡沫、铸造、化肥企业在经营。

江南控股集团在经历了黄鹤跑路事件后，顶住了动荡，如今仍在发展中。企业信息显示，黄作兴已经退居二线，企业由他的儿子接手。

黄作兴曾面对媒体时表示，他自己也是受害者。黄鹤跑路后，家里人再也没有见过他。

有人说他在美国重振旗鼓，也有人说在温州的街头看见过他。但王少华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事情已经结束了。

（桑蕴涵、潘奕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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