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销资讯 2020/03/15 12:41:32 来源:网络整理
揭秘“兰州拉面”凭啥走向全国:政府给钱给政策
三十年间,青海化隆人将兰州拉面馆开到全国各地,一个贫困县就此翻身。紧随其后,兰州人开始大量开店,为正宗兰州拉面“正名”,引发持续至今的“两碗面”之争。
与福建的沙县小吃一样,“两碗面”走向全国,占领大街小巷,不仅靠的是朴素的企业家精神,而且它们背后都有一双支持异地创业的政府之手。
之前,这样的事在西安、苏州、天津、北京也发生过。
同叫“兰州牛肉拉面”,但两边不仅口味不同,在发展路径上更是迥然相异。青海拉面是农村扶贫,用面把人送出去;兰州拉面是城市品牌,用企业把面打成名片。
不过,相同的是,两碗面走向全国,占领大街小巷,背后不仅仅是企业家精神使然,而且它们都离不开政府之手的支持。
青海有个“拉面县”
最早出去的,是住在化隆南面山头的人,这里是贫困县里最穷的地方,如今被列为省重点搬迁项目,就是因为这里恶劣的自然条件不适宜人类居住。
在拉萨的一家面馆,他遇到了老乡马贵福。马贵福曾在拉面馆里打过工,从打杂到学拉面,萌生了自己开餐馆的念头。当地流传说,最早开面馆的青海人正是在兰州人的面馆里出徒的,也曾从老东家那儿借到了启动资金。
常去福建进鞋的韩东发现,在厦门火车站附近,找不到能吃饭的清真餐馆。回拉萨后,他就劝马贵福到那儿开店碰碰运气。于是前后脚,俩人就到了厦门做拉面。韩东说在拉萨的时候还挂着“青海拉面”的牌子,但到厦门就改成了“兰州拉面”,因为名气大得多。
韩东的第一家店失败了,西北来的拉面师傅受不了东南的暑热和蚊虫,当地的面也拉不好。他投入了三万多元,最后以一万多元把店面匆匆出手了。
但跟他一起出来的同乡们自己做了起来,他们大多是家庭作坊的模式:一家三口以店为家,男人拉面、女人炒菜、孩子跑堂,晚上住店里,吃得了苦,就赚了钱。这样家庭作坊的模式,往后持续了三十年。
半年后,韩东再次尝试,到福州火车站开了拉面店,这次他成功了。当时每碗面两块多,他每天能卖一千多元。随后,他开始滚雪球式地扩张,把小店面转出去,到深圳开大的。如今,他手下已有一个集团式的企业,包括七八家公司,做高端餐饮,也做商业地产。
据化隆县驻无锡、常州办事处主任马友仁回忆,村里刚有人赚钱那两年,从东南沿海衣锦还乡,穿名牌、用传呼机、拿摩托罗拉,很稀罕,一下就激活了农民们出去闯的胆量。
最初挣了钱的人们,跟韩东一样,开始拉扯亲戚朋友走出大山做拉面,这生意成本不高、技术简单、又有钱赚。三十年间,一碗面拉着山里的化隆人在大城市扎了根。
“拉面政府”
化隆人在外能把“兰州牛肉拉面”的牌子做起来,除了为穷所迫的抱团发展,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政府捧着真金白银送上来。
事实上,多年来化隆人在外确实是一路绿灯。马友仁说,在全国各地开店,他们几乎都不用交税。“因为是少数民族,只要不给本地添麻烦,当地政府都是开放包容的。”
兰州牛肉拉面产业联合会会长王幸军则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他们现在不穷了,应该也有义务给国家上税了。
此外,化隆人还能享受到政府的经济支持。
马友仁说,拉面户的专项贷款由政府公职人员提供担保,一般都是亲戚朋友,以公务员的工资担保。这些公务员退休后,再带着家人去投奔帮忙贷过款的拉面老板们,协助再开店。
马友仁就是其中之一,他已驻外工作十余年了,先后去过广东肇庆、江苏昆山、常州和无锡。一直以来都是“一人一站”,直到今年才配了助手。他自己也在当地开了家拉面店。
作为办事处主任,他的日常工作是帮拉面户租房子、签合同、办贷款、解决“拉面三代”的上学问题。马友仁讲起跑教育局的方法轻车熟路:先跟管义务教育的局长联系,熟了以后直接对接基础教育科的科长就行,每个地方都这么办。
“马友仁们”还有一个任务是普法。早些年,遇到拆迁、上学难、有竞争者出现,老乡们都会抱团反击,“一个电话,找好多老乡,几十个人就去围攻人家了”。马友仁说,他们的任务是告诉他们寻衅滋事是犯法的,会判刑。干过刑警的马青云也发现,很多拉面户连刑事拘留都不懂,觉得无论如何关进去两三天就放出来了。
关注拉面十几年的马友仁也很关注别人的做法,经常去肯德基、马兰拉面、味千拉面和沙县小吃这样类似的连锁餐馆,只能吃清真食品的他,就去买水喝,打听对方做生意的方法。
福建的沙县小吃,常是兰州牛肉拉面馆的邻居。马友仁说,沙县小吃与青海拉面不同,他们不搞地方办事处,而是联网的流动办公室,哪有问题就去哪上门服务。另外,沙县小吃在政府管理上更重视全链条覆盖,开餐馆的资质审核严格,但只要通过,从装修、食材、配料、资金到孩子上学,政府都一并解决,全链条做“家长”。
“李逵”赶“李鬼”
与青海政府“出钱”为主的扶持不同,兰州政府做的是“正名”。
“兰州牛肉拉面”,是青海少数民族贫困县用以脱贫的手段,除了手工拉面的工艺以外,在味道上跟兰州本土的牛肉拉面并不相同。
马友仁说,最大的差别在汤和面。正宗兰州牛肉拉面的核心是汤料,往往是秘制、祖传的。在兰州,仍有老牌面馆的老板每天清晨五点去店里独自配汤料的传统。相比之下,化隆的拉面只是向兰州拉面学到了五成功力。
与青海政府“出钱”为主的扶持不同,兰州政府做的是“正名”,而打品牌的方法是申请商标。他们注册的是一个碗形图案,配有“兰州牛肉拉面”字样的商标。
这枚商标的争议在于“兰州”二字。按商标法规定,县级以上行政区划不能作为商标名。因此,沙县小吃可以注册,但兰州牛肉拉面理论上来说不行。
兰州市商务局经办过此事的工作人员向南方周末记者透露,在漫长的申请过程中,有一半时间都耗在争取这两个字上面,反反复复跑北京,表达兰州牛肉拉面对市民的特殊意义。虽然这件事得到了国家商标局主要领导的支持,但仍有处长反对,认为这会是商标法范围内的恶例。最终,“兰州牛肉拉面”的商标获得了法律许可。
甘肃红盾商标事务有限公司总经理黄啸亮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兰州市一些打着兰州拉面招牌的面馆害怕商标申请成功后,会让他们用不了这个招牌。于是,他们去找国家商标局申诉,要求撤销这一商标。至今仍处于争议中。
兰州市商务局表示对于“无效宣告中”并不知情。
南方周末记者咨询北京市浩东律师事务所知识产权方面的律师申健,他认为,哪怕商标授权在申请层面存在争议,一旦商标注册成功,在宣告无效之前,它还是享有专有权的。在北京,针对众多效仿东方宫商标和装修的侵权案例,马俊已经在准备起诉了。
学习麦当劳
在这些金融街的白领眼里,兰州牛肉拉面馆是一个收入稳定的“印钞机”。
尽管冲突时有发生,但兰州本土拉面的扩张照样在加速进行。
后厨里,一般有一个厨师长,带着至少六个拉面师。一个煮肉蛋萝卜、打扫卫生,一个揉面,一个拉面,一个捞面,一个舀汤。几个人轮流换班,还要配合好:台口的师傅收票,告诉拉面的人,“三个二细、两个细的、两个韭叶,其中一个二细不要蒜苗,一个韭叶不要辣椒”。一次收二三十张票,报给后面的拉面师傅,他就要全神贯注记住顺序,再后面揉面的师傅也一定要跟上,和面、揉面要软硬合适,太软或太硬,拉面师傅都做不好。他们之间相互的信任和摩擦像火苗一样,磨合不好,甚至会在关门后打得一塌糊涂。
很多当初来蓝正道店里吃面的老乡,都变成了下一家东方宫的老板。在同乡圈里,开牛肉拉面馆的热潮出现了。
黄鹏就是其中之一。他从小在兰州长大,生活在北京七八年,一直没找到正宗的牛肉拉面。直到去年,一个老乡请他去望京的东方宫吃面,两个人才吃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们看到了这个模式的几个优点:快餐业前景火爆,其中兰州拉面门槛低,只要控制好汤、面和配料就可以上手。它的利润率不低,启动资金也在几个人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他们并没有加盟东方宫。考察了一圈下来,找到了另一家小规模的兰州本土拉面品牌,味道跟东方宫差不多,却不用交加盟费。
李青和合伙人觉得,如今北京最火爆的就是拉面馆和咖啡厅。看上去两者一俗一雅,模式却差不多,只要选好了地方,产品制作都是有流水线的,拉面师和咖啡师也是一样的角色。在这些金融街的白领眼里,兰州牛肉拉面馆是一个收入稳定的“印钞机”。
为了应对竞争,青海拉面和兰州拉面不约而同地启动了品牌化、全产业链培训式的发展路径。他们把目标对准了同样的方位。
兰州牛肉拉面产业联合会会长王幸军,在多次出国考察后,向兰州拉面的同行们号召,要向麦当劳学习。而此前,在化隆县就业局的宣传册上,就有一页是《化隆拉面应向肯德基学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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